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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视网特稿 外交部16日表示,中国政府决定向《联合国海洋法公约》设立的大陆架界限委员会(CLCS)提交东海部分海域二百海里以外大陆架划界案。专家表示,根据目前的审议 速度推测,中国东海划界案排队候审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能需要等待20到30年。那么CLCS究竟是怎么解决主权争端的,中国应该怎样做,才能运用好这一“国际游戏规则”,从而赢得主动权?
部分通过CLCS确认大陆主权的国家
CLCS根据《海洋法公约》成立,但其审议结论不等于法律约束力
为应对日益凸显的国际海洋主权争端,1982年12月10日,第三次“联合国海洋法会议”上终于通过了《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并于1994年正式生效,《公约》规定一国可对距其海岸线200海里(约370公里)的海域拥有经济专属权。1997年,大陆架界限委员会(CLCS)根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第76条和附件二宣告成立,旨在为沿海国划定200海里以外大陆架外部界限提供建议和咨询的组织。由于《海洋法公约》是公认的国际法规则,基于《公约》成立和运作的界限委员会也就拥有了国际法依据,其做出的裁决必然有一定公信力,必然影响国际海洋主权争端。
但应注意到,《海洋法公约》附件二规定:CLCS的委员应由《海洋法公约》缔约国从其国民中选出,并最终由21名地质学、地球物理学或水文学方面的专家组成;专家委员会的工作,就是按照《海洋法公约》的条款或联合国海洋法会议通过的谅解声明等接受有关沿海国请求,提供科学和技术咨询意见,并对海洋大陆架主权归属提出建议。
可见,大陆架界限委员会的主要权限为审议和建议权。科学家们主要就是通过科学衡量,对《海洋法公约》及有关文件涉及到的外大陆架划界的规定,进行一定程度的解释。这就决定了CLCS对划界案的审议只是一个涉及科学和技术的过程,不包括对法律事实的考量,这意味着CLCS的决议并不等同于法律效力。
在实际运用中,CLCS审议上会刻意回避领土争端
审议划界案,不可避免会涉及领土等主权争端问题,对于有分歧的划界,委员会有权按照其《议事规则》要求国家提出的划界案“不会妨害国家间划定边界”、“不妨害与另一缔约国或其他缔约国划定边界的事项”,或者“争端所有当事国表示同意”,但若“任一争端当事国不同意,CLCS就不能审议”。
也就是说,CLCS真正进行审议是极为谨慎的,而且即使沿海国不按照CLCS的建议划定大陆架外部界限,从国际法上也不能断定他们的行为是无效的。并且,分歧不解决,沿海国可以行使权利再提出订正的或新的划界案,从理论上来讲,这一过程应该是无穷尽的。
CLCS在审议上进展缓慢,俄罗斯提案多次被驳回
截至目前,除中国刚刚提交的“东海部分海域二百海里以外大陆架划界案”,界限委员会(CLCS)今年7月之前已经接受了61份“划界案”和45份“初步信息”,俄罗斯、英国、法国、日本、印尼、菲律宾、越南以及许多拉美国家均已经提交了划界案。
由于涉及复杂的科学技术问题,以及委员会松散的工作机制,审议划界案进展缓慢。从2002年审结第一份划界案至今的10年时间里,委员会共审议完18份划界案,尚不及目前委员会所收到的划界案总数的三分之一,中国只能排队。
2001年12月,俄罗斯向CLCS正式递交申请,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提交划界案的国家。俄罗斯要求将北冰洋的罗蒙诺索夫海岭和门捷列夫隆起纳入其专属经济区。划界案公布后不久,大陆架界限委员会就收到了分别来自加拿大、丹麦、日本、挪威和美国的评论意见以及照会反对。
两大方博弈中,俄罗斯与挪威在大陆架划界的争端接近达成协议,而加拿大、丹麦和美国没有提出更为具体的划界争端,日本提出的北方四岛的地位问题只影响到200海里专属经济区的划界。所以委员会接受了审议俄罗斯的划界案。
但是,2002年,委员会最终还是以证据不足为由驳回了俄罗斯的申请。为此,俄罗斯于2005年和2007年两度展开声势浩大的北极科考活动,进一步搜集证据,以便再次向联合国大陆架界限委员会提交申请,但几个国家的争端是俄罗斯很难迈过的坎。
中国为何要向大陆架界限委员会提交审议?
首先,澳大利亚成为第一个成功通过向CLCS申请确认主权的国家,中国应予以借鉴,在CLCS范围内能解决的主权问题,要尽可能促其实现。2004年11月,澳大利亚提交了外大陆架面积达280万平方公里的划界案。这次澳大利亚吸取了俄罗斯的教训。为回避争端,澳大利亚在给联合国秘书长的照会中表示,“考虑到南极条约关于南纬60度以南区域特殊的法律和政治地位的规定,请求CLCS对其就该区域部分的申请暂不采取任何行动”。CLCS就其划界案中不涉及争端的部分继续审查,并最终于2008年4月通过划界建议书,认可了澳大利亚的不涉及南极部分的约250万平方公里范围的外大陆架划界申请。
同时,虽然正式划界案刚刚提出,但中国已经在运用CLCS的规则了,划界案若侵犯中国主权,中国同样可以要求不审议。我国已经对部分国家向CLCS提交的划界案发表了反对声明。首先,针对日本于2008年提交的划界案,中国认为日本以“冲之鸟岛”为基点划定200海里大陆架范围不符合《公约》;其次,2009年,越南和马来西亚联合提案,对南沙5个岛礁提出主权主张,中国提出发对,认为中国对南海诸岛及其附近海域拥有无可争辩的主权;2009年5月,越南单独提出划界案,声称自己有3260公里长的海岸线并对中国的西沙和南沙群岛享有主权。以上意图侵犯我国主权的划界案,中国均向CLCS提出反对意见,并要求委员会不审议划界案,维护了我国主权。
更重要的是,主动提出划界案,就是在未雨绸缪赢得主动权。2009年5月11日,中国向CLCS提交了初步信息,其中包括东海大陆架及其周边海域的海底地形图,确定了大陆坡脚位于冲绳海槽的西坡上,并得到大陆坡脚量起六十海里的点。外交部在2012年9月16日表示,国家海洋局相关技术准备工作已基本就绪,决定向CLCS提交东海部分海域二百海里以外大陆架划界案。在维护主权上,虽然CLCS在解决争端的作用上十分有限,但提交划界案,不仅是对想通过划界侵犯我国主权国家的反击,也是向国际社会进一步宣示和强化主权的表现。积极参与向CLCS提交划界案,既是在利用其规则维护主权,同时也是在参与“创造”规则,任何国际法判例都是国家之间行动的结果,从这个角度上说,尽早参与其中,不仅利于掌握规则,也可以成为不成熟规则发展的推动方。以这种形式维护主权,或许更易掌握主动权。
胡澎,史学博士,民盟成员,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研究员。1997年毕业于日本富山大学人文科学研究科日本东洋文化专业,获文学硕士学位。2004年5月获北京大学历史学博士学位。
冯昭奎,中国社会科学院荣誉学部委员,中国中日关系史学会副会长。1983年改行搞日本研究和国际问题研究。他的作品总是蕴含着一个道理:不懂科技,不懂辩证法,就不懂国际关系,不懂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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