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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思兰考悲剧,袁厉害的行为充满争议,有人对她的善举抱之赞美和惋惜,有人则认为她明显超出自身能力的“收养”才酿成了悲剧。而当地民政部门,一面承认袁厉害“收养”不合理、不合法,一面又默许了袁厉害多年来的“收养”行为,没有尽到公共服务的责任。
二十多年前,当袁厉害捡到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到底是收养还是寄养,我们姑且不从模糊的法律层面去探讨,从社会层面看,她的行为只能算个体行为,类似的抚养可能发生在社会很多角落,因为这种行为最初并没有政府和社会其他组织参与的成分。而当第二个、第三个、第一百个孩子被袁厉害抚养之后,袁厉害面临着诸多的抚养困难,而据新闻报道,当地的民政部门和社会福利机构也就此与她有过交涉,事情就发生了质的变化,在兰考当地没有福利机构的情况下,袁厉害其实已经承担了福利院等公共服务机构的职能,对于她来说,“收养”孩子其实已经属于我们通常说的个体参与社会公共事物的范畴了。
个体参与社会公共事物是被肯定的现代社会理念。法国社会学家托克维尔认为,“恰当理解的自我利益”是促进社会进步的力量,意即促进他人利益和自我利益的同时增长,是现代社会公民精神的表现。个体参与公共事务,对中国这样的转型社会来说,对于培养个体自由意识、独立意志和社会进步起着潜移默化的作用,这种作用主要在通过公民参与公共事故,指正、弥补公权力在公共服务上的缺位实现的。
但是,社会个体参与公共事务是存在着界限的,既然个体参与有必要性,这种界限显然不是能与不能的分别,而是包括参与程度、介入时机、退出机制等复杂的衡量标准。兰考袁厉害的抚养行为之所以存在情、理、法的争议以及当地相关部门权责的纠结,实质在于个人承担这种社会抚养事物时,各方对于什么是边界,以及是否要遵守边界,如何遵守边界,都处于一种近乎无意识和缺乏思考的状态。
履行公共服务职能的政府和站出来的个体需要厘清这种边界。兰考悲剧发生,要反思政府相关部门未能履行应尽责任,但社会依然需要袁厉害这样的善心人,另一方面,袁厉害的行为既要被约束,又要被保障。
理清边界,法律是最好的参照系,而现有的《收养法》等法律规定,对袁厉害收养是否违法的确认是一种摇摆的态势,某些边界袁厉害已经越过,比如法律对抚养能力的规定,有些边界又厘不清,比如抚养弃婴不受数量限制,以及收养和寄养判断带来的合法性的差异。
故而,现有法律边界的整体模糊性,成体系的“儿童福利法”等法律的缺失,让合法部分与非法部分难以从整体上区分,导致了兰考涉事个体和政府双方都要承担不良后果的责任。而厘清边界,由于袁厉害这样的参与个体一般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法律参照的预设理念,更需要围绕他们。这样,袁厉害可以收养孩子,法律设置好相关评估标准,当袁厉害面临无力解决的问题时,民政部门在此次时认识到袁厉害已经达到边界,政府来阻止袁厉害越位,并补上缺位。
如果兰考悲剧更多地只是反面教材,更为显著的案例是由邓飞等人发起“免费午餐”。由个人倡议、群体行动到政府介入,邓飞坦言:“实际上我们一开始去做的目的也是要推动政府介入,大规模的改变,单靠民间捐款是不可能完成的。只能通过财政资金,只有依靠政府。”同时,邓飞也强调:“国家接手不意味着我们就不作为了,我们可以承担监督的角色,并把经验做成参考的模型推荐。”
可以看到,“免费午餐”行动发展历程中,个体参与公共事务的界限被相对明确地厘清了,政府在社会组织做出成功探索后顺势介入,同时个体继续做出恰当贡献。这是各方对边界较为恰当的处理。
把理性的边界作为公序良俗,个体在参与公共事务中与政府默契中达到平衡,自然不会出现有时表彰袁厉害的爱心,有时又批评她不合法的荒诞了。
胡澎,史学博士,民盟成员,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研究员。1997年毕业于日本富山大学人文科学研究科日本东洋文化专业,获文学硕士学位。2004年5月获北京大学历史学博士学位。
冯昭奎,中国社会科学院荣誉学部委员,中国中日关系史学会副会长。1983年改行搞日本研究和国际问题研究。他的作品总是蕴含着一个道理:不懂科技,不懂辩证法,就不懂国际关系,不懂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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