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少财政补贴成了唐僧肉?

特约评论员邓海建

  城乡分割的户籍登记制度即将取消,但城乡不同医疗保险制度间的分割仍然存在,由此导致的重复参保问题也未能解决。统计数据显示,新农合、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三大制度的全国重复参保率目前在10%左右。专家表示,超过1亿人重复参保,一方面增加了居民缴费负担,另一方面每年财政无效补贴超过200亿元。(8月15日《经济参考报》)

  “重复参保”,就是一人享受两份社保福利。譬如一个公民在A村参保新农合之后,又去B城工作,也参保了城镇职工医疗保险;又譬如农村户籍的学生,在城区学校参加了城镇居民医保,在家又以户为单位参加了新农合。6月16日下午,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副部长胡晓义在线解答网友提问时坦言,“类似现象并不少见,参保人员跨制度同时又跨地区,以现在的管理手段还很难辨识是不是重复参保。”换言之,重复参保靡费的财政成本,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值得注意的是,重复参保既不是个例,也不是地方性现象。

  从点上说,山东省在通报城乡基本医保并轨的进展情况时曾表示,在新农合与城镇居民医保合并前,山东省各地都存在重复参保现象,而因此带来的财政重复补贴每年就近20亿元。河南省卫生计生委农卫处处长王耀平对《经济参考报》记者表示,从河南情况看,部分群众在参加新农合的同时也参加城镇居民医疗保险,出现重复参保、重复报销的现象。从面上看,根据审计署的全国社会保障资金审计结果,部分险种间存在重复参保和转移接续困难问题。截至2011年底,112.42万人重复参加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新农保或城居保,1086.11万人重复参加新农合、城镇居民或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造成财政多补贴17.69亿元,9.57万人重复报销医疗费用1.47亿元。

  200亿元的“无效补贴”,说白了就是200亿的唐僧肉。它带来的危害起码有三个层面:一是“补有余而损不足”。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同时也是一个未富先老的发展中国家。按理说,财政的养老等保障压力更为沉重,“应保尽保”还是有待进一步落实的全民梦想。这个时候,数百亿元被重复发放,社保的兜底与救命能力就要大打折扣。

  二是正如中国社科院经济所公共政策研究中心主任朱恒鹏所言,重复参保还呈现出“三个重复”的特点,即居民重复参保、财政重复补贴、重复建设经办机构和信息系统。这就不仅是钱的问题,还可能拉大保障差距,进一步放大福利鸿沟。譬如京津冀协同发展启动之际,记者近日以蘧家磨村和郑家磨村作为样本,揭开两个村庄因地处不同的行政疆界所造成的种种差距。河北省涞水县蘧家磨村,隔一条马路,就是北京。路东的房山区郑家磨村,是村民们艳羡的对象。“这边饮水靠打井,那边自来水通到户;这边护林补贴一亩300元,那边3500元;这边每月养老金55元,那边350元……”一路之隔,恍若两个世界。那么,财政无效补贴当否对此脸红?

  三是在“重复参保”中衍生的权力规则与贪腐猫腻,也是不得不重视的部分。

  当然,乱象总会改变,问题总会解决。最近,人社部已正式启动全民参保登记计划试点工作,以期最后建立以全国统一的社会保障号码为每个参保人唯一的参保标识和全面覆盖的社会保险基础数据库。如果参保单位和个人基本信息出现变化,再按规定程序实时更新;同时推进数据管理省级集中,加快全国联网,实现跨地区参保信息确认。如此一来,重复参保的ID可能就无处藏身,这也有助于在社保领域解决财政冤大头的历史问题。

  放眼望去,这些年,财政补贴被“吃大户”的情况似乎并不少。譬如2012年媒体曝光说,本该惠及每一名农村学生的农村义务教育公用经费补助资金,在湖北省阳新县频频“闹鬼”。在官方统计信息中,“蹦”出几千名在学校难寻踪迹的学生领此补助,甚至一些本不存在的“幽灵学校”,仍在领着这项补助资金。再譬如,金太阳项目企业骗补2亿元,格力等家电企业骗补近亿元,10家国企所获补贴相当于创业板上市公司利润总和……审计署揭开的家电巨头靠骗补盈利的大戏,令人瞠目。有人说,哪里有补贴,哪里就有骗补。这话固然有失偏颇,但也提醒财政补贴——不仅要会“放”,还要会“收”:一方面,制度混乱的领域,尤其要火眼金睛,加大审计监督;另一方面,对于查获的案例,不能还钱了事,更要如反垄断般祭出大罚单,只有罚出痛感,伸向财政补贴之手,才会有所警觉、有所忌惮。

  公共财政,就要好钢用在刀刃上。财政补贴中的唐僧肉,不能继续沦为少数人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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