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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PEC系列会议已在俄罗斯远东城市符拉迪沃斯托克举行。俄罗斯全力主办亚太经合组织会议,显示了其提高自身在亚太地区影响力的意愿,也昭示着以此为机遇,俄罗斯将继续推进其“向东看”的亚太战略。俄罗斯对像APEC这样的大型组织兴趣浓厚,除地缘政治和共同的安全问题外,俄乌拉尔以东地区的社会经济发展任务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俄将APEC会议当作进一步融入亚太的契机,俄罗斯将更深刻地融入亚太,从而将对亚太国际关系格局产生更大影响。
其实,俄罗斯作为一个欧亚大国历来就有着重欧轻亚的内政和外交传统,欧洲向来是俄罗斯首要的政治和外交选择。作为俄战略“大后方”的西伯利亚、后贝加尔以及远东地区使俄罗斯得以在地理上作为亚太国家,但在国家综合发展规划中俄罗斯一直缺乏明确的亚太战略定位。从俄罗斯独立之初的全面倒向西方,到东西方兼顾的“双头鹰”政策,再到今天强调“向东看”的转变,背后的主要驱动力就是亚太地区在世界政治、经济和安全中的地位不断提升,这无疑吸引了俄罗斯最大的关注。
此外,俄经济对能源出口依赖较大,但欧洲不断推进油气进口多元化,再加上受欧债危机影响,双方在能源领域的合作增长潜力有限。相比之下,即使受全球经济危机影响,亚太地区尤其是亚洲各经济体发展仍比较稳定,有能力为俄能源出口提供广阔市场,这对俄经济持续稳定发展有重要意义。而俄罗斯远东地区的未来发展前景,很大程度上将依赖世界经济中心向亚太地区的的转移。如今,中印这些亚洲大国已经崛起为全球经济增长的火车头,日、韩以及东盟虽有一定的降速,但由于身处世界经济发动机——中国周围,因而仍有很大发展机遇。特别是如今的亚太地区,经济一体化方兴未艾,各国之间的合作正在成为主流。与亚太国家开展最大限度的互利合作,向该地区的金融投资、商品和技术市场渗透,也就成为俄在东方对外经济政策的首要任务之一。
更重要的是,在普京重返克里姆林宫后,东方在俄罗斯内政和外交中的份量得到强化。以亚太经合组织会议为机遇,让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加快“向东看”、“向南转”,这样的修正符合全球化和地区化的世界趋势。特别是在当前美国重返亚台的大背景下,美国意欲拉拢日韩组建“亚太小北约”,并联合菲越等国遏制中国。在美中这场博弈中,俄罗斯既可以“坐山观虎斗”,也可以拉美制华或者联华抗美,在战略上具有极大的灵活性。对此,早有俄罗斯战略家指出,中美博弈实为俄罗斯的战略机遇期,俄应力图谋求实现俄罗斯利益最大化。拥有众多战略资源的俄罗斯重返亚太,既有彰显“大国姿态”的需要,更多的则是利益驱动。
而且,随着亚太地区的发展和美国重返亚太格局的形成,新世界秩序现正在亚太地区形成。中国实力的崛起,使得美国开始更加积极介入该地区事务,目前亚太权力结构是“不稳定”的,而俄罗斯的介入,有可能使得这种不平衡变得稳定起来,从而使得美俄中大三角再次成为亚太地区的战略主轴。美国“重返亚洲”对中俄两国的影响在于其是否会使亚太秩序变化以和平方式进行,也会使得俄罗斯成为“有责任的参与方”。但俄罗斯应避免在亚太做中美之间的“机会主义者”,中美之间存在竞争,但是不会再重蹈美苏冷战的覆辙,俄如将自己定位为中美“平衡器”则会直接损害俄罗斯的利益,而且这低于中国对俄罗斯角色的期待。俄罗斯对亚太事务的参与将推进东亚在全球的地位和作用,并使得中、俄、日、韩、印、东盟和美国在这一地区的相互合作和制衡更趋稳定和全面。
而在美国基本完成战略重返亚太之后,亚太地区在成为世界经济发展“引擎”的同时,也进入安全热点问题频发的“多事之秋”。尤其在东北亚,美国会强化与日韩军事同盟、朝核问题、朝韩对峙、俄日岛屿争端等都与俄战略安全密切相关。在现今的中美俄三角关系中,美国显然已将中国视为主要对手,国力持续下降的俄罗斯却被摆到了类似当年中国的尴尬位置。而面对中国的崛起,俄罗斯的不安很可能要远远大过美国和日本,尽管中俄两国确立了战略伙伴关系,在国际事务中常常抱团取暖,在意识形态上也持相同的立场,但俄罗斯并不希望中国成为亚太地区真正的领导者,更不希望中国力压本地区其他国家而坐大。
值得警惕的是,俄罗斯目前正在从中国南海乱局中获取利益。这种利益既包括军火贸易、军事技术合作、核能利用、石油和天然气开采等实实在在的经济利益,还包括在东南亚地区话语权和影响力的上升,在处理中美俄三角关系中的砝码和主动权的增加。同时,为了遏制中国在军力持续增强后对俄罗斯可能的威胁,俄罗斯除了积极向中国最南边的大敌——印度出售各种先进军事装备,而且在军售规格上要比中国高一层次。显然,俄罗斯对此的考虑也是很微妙的。
可以说,美国重返东南亚是有计划、有步骤、有目的的战略安排,是美国全球战略重心转移的必然结果,存有遏制中国崛起、围堵中国冲出岛链的战略野心。而反观俄罗斯的重返亚太之举,更多的则是应对北约战略挤压,拓展外交空间的无奈之举,是搅动南海困局,进而浑水摸鱼的投机之举。尽管俄罗斯在一些具体事项上与中国可能有利益冲突,但并不愿意真正激怒中国,而且从面临共同战略对手的角度来看,反而与中国在战略利益上有一定程度的一致性。
俄罗斯战略重心东移,并不是一个战术性的举动,而是对亚太新战略环境评估的产物,总的来说还是处于防御性的战略阶段,因此,其军事战略重心的东移,虽在诸如北方四岛等问题上较为强硬,但总的方针却还是相对柔性的和防御性的。正如中美日由于互相利益镶嵌的原因无法轻易重开冷战,俄罗斯也不可能通过发起战略挑战的方式实行新远东战略,与中美日开展多层次的国家合作,以便先求战略稳定,在稳定中求取进展,这是俄罗斯惟一理性的选择,也是其实施新远东战略的现实状况。俄罗斯有能力既面向西方,同时又发展与亚洲的关系,尽管这其中难免遇到一些困难,但对于俄罗斯来说,也许并非难事。
对于俄罗斯的重返亚太战略,中国第一是要因势利导。对于俄罗斯的重返动作,中国不但要积极支持,而且还要在敏感问题上与之遥相呼应,并发挥中国和俄罗斯均为上合组织成员国的身份和作用,引导俄罗斯和上合组织在亚太地区的存在和作用发挥。二是要争取为我所用。可以充分利用美俄之间存在的矛盾,力争和俄罗斯保持一定的战略协作,以在关键时刻做到中俄之间相互的支持。对待俄罗斯重返亚太战略,中国既不可一味抵制(也是阻止不了的),也不可听之任之,而要坚持实用主义和利益最大化的外交准则,采取更加务实的态度,努力将俄罗斯重返亚太对中国的冲击限制在可控的范围内。